伯鯀悲歌

伯鯀受命

1

鯀，黃帝之孫，年輕勇猛，英氣逼人

有著磅礴山河的氣魄

此刻，他剛被封為河伯

頃接帝堯命令：即刻出發(fā)，平治水患

2

伯鯀是上古時(shí)期罕見的思想者

他不能理解神為什么又一次制造大洪水

他不能不懷疑自己工作的意義

神如此酷厲懲罰人類

是否過于粗暴？

二次洪水，難道就不會(huì)重新滋生罪惡？

到那時(shí)，神意圖再來一次大毀滅？

3

父親駱明對(duì)伯鯀說，與神談?wù)撊蚀群痛直┦腔闹?/p>

與神提問、辯解是無稽的

你現(xiàn)在是河伯，半神

你只能聽從神的指令

你已從凡人那里領(lǐng)受了祭祀

你只有聽從人們的召喚

伯鯀說，父親，我暫不去想那么多了

有什么比戰(zhàn)勝洪水更來得重要？

鯀出發(fā)了

一頭潛入滂沱大雨

4

鯀化為一頭長角的黃色巨獸

吸干一塊又一塊土地上的洪水，推倒幾座

大山

堵水、堵水、堵水、堵水、堵水

瞬間形成盆地、溪流與湖泊

人們又重新回來耕作

伯鯀對(duì)自己的成果很滿意

開始舒展疲憊的軀體

只一瞬，未及合眼打盹

只聽天邊砰砰之聲轟然而來

那是暴漲的海水鋪天蓋地

伯鯀猛然醒悟

是自己將吸入的洪水噴向云層

再由云神將水交付大海

堅(jiān)冰融化，大海瘋漲

更多的水漫向陸地

而他，一個(gè)小小的河神

如何抵擋大海的瘋狂？

水瞬間淹沒已被治理好的土地

熱淚奔涌，天地間回蕩伯鯀的絕望

天帝，天帝，你是存心要亡我伯鯀?。?/p>

竊取息壤

1

東海之濱，鯀站成一柱石雕

他的悲泣驚動(dòng)了一只貓頭鷹

“宇宙間最智慧的鳥兒

你說我該怎么辦？”

與其是問鳥，不如說是自語

鯀壓根兒不信貓頭鷹能告訴他什么

然而，貓頭鷹開口了：在昆侖之丘

有息壤，克水之神物

狀抔土，遇水則長，永不耗減

2

鯀火速探訪昆侖之丘

請示帝堯，欲求息壤治水

帝堯一口回絕

你說帝堯?qū)Ρ娚裾嫠^一視同仁？

其實(shí)他向來就不喜歡鯀

“獨(dú)斷獨(dú)往，剛愎自用

倚仗皇帝之孫，把我都目空掉了

沒本事治水，還想借治水索要寶物”

此乃帝堯的內(nèi)心獨(dú)白，高深莫測

3

希望而來，絕望而去

伯鯀垂頭喪氣，面對(duì)洪水

萬物奄奄，怎么辦？怎么辦？

息壤、息壤、息壤

心急火燎，冷靜點(diǎn)，再想想

息壤、息壤、息壤

哪怕見一見也好

就只聞一聞也好

夜深時(shí)他潛入宮中

4

在一寶奩內(nèi)鯀見到了息壤，傳自女媧時(shí)代

的神物

他開始猶豫了，他

堂堂正正的河神，黃帝之孫

豈能淪為竊賊？他

原本可以放棄治水，讓帝堯另派能人

他握著息壤，放下又拿起

他想起鄉(xiāng)親們被洪水吞沒時(shí)的悲呼

他想起接旨時(shí)的信誓旦旦

即便是竊賊，也是為天下人之竊賊

他一咬牙，終于捧起息壤

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

5

內(nèi)心的狂喜遼闊成飛翔的白云

伯鯀瞪大了眼睛注視著

息壤頂替自己在辛勤勞作

這枚小小的泥團(tuán)所到之處

洪水節(jié)節(jié)敗退

要不了多久，治水大業(yè)便告竣

緊繃心頭的那根治水弦，松弛下來

他站著睡著了

6

“伯鯀，可憐的伯鯀，快醒醒

看你惹下的大禍

土地旱成一片，水族全死了

大海即將填平，都怪我

光知道息壤能堵水

不曾想它的破壞力，伯鯀。（剩余2514字）